维思德观察丨“刘畊宏女孩”受伤,可否要求损害赔偿?
冯颖琼
2022-05-1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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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,刘畊宏红遍全网,魔性的音乐和热血的跳操,燃起了无数女孩健身减肥的雄心壮志,她们纷纷化身“刘畊宏女孩”,积极跟跳跟练。然而人红是非多,网上陆续传出“刘畊宏女孩”们锻炼不当受伤的消息。当受伤人数越来越多的时候,人们也不禁产生了一种疑问:可否要求健身主播赔偿?
跟跳的观众遭受人身损害要求赔偿,是基于侵权法律关系。在侵权法律关系下,则应重点审查健身主播是否具有主观上的“过错”,是否违反了应当负有的法律义务?
《民法典》第一千一百九十八条规定:“宾馆、商场、银行、车站、机场、体育场馆、娱乐场所等经营场所、公共场所的经营者、管理者或者群众性活动的组织者,未尽到安全保障义务,造成他人损害的,应当承担侵权责任。”
本条规定了“场所经营者”对线下消费者负有安全保障义务、“活动组织者”负有保障活动过程安全的义务。那么,健身主播是否为此处的“活动组织者”,其是否应负安全保障义务?
从一般观念来讲,健身主播线上直播跳操并不是一种“组织”行为,而是一种分享行为,在运动中号召大家一起加入只是增加分享的趣味性。健身主播的“分享”和“号召”并不具有“组织”的力度,在参与度上也有很大的不确定性,因此,不能将健身主播等同于此处的“活动组织者”、而负有此处的“安全保障义务”。
虽然健身主播不必承担线下组织者的“安全保障义务”,但并不代表就完全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和义务,其仍应承担与其行为和收益相当的“安全提示义务”。
从行为看:健身主播在网络平台直播跳操过程中,和网络终端前的广大观众进行互动,在魔性音乐和生动语言的感染下,宅家的女孩们一时兴起,即兴加入跳操。
从收益看:观看、跟跳的人越多,流量越大,打赏越多,由此给主播带来的收益也越多,甚至还带来广告收入。
由此看来,健身主播的确从直播跳操、带动观众跟跳的行为中获益,根据“权利义务一致”的原则,不能免除由此带来的、一定程度上的责任。
但是,由于跟跳人是自身安全健康的第一责任人,对健身主播先行行为——“号召”带来的注意义务不可苛求太高,否则将导致正常合法的分享、直播无法进行。
健身主播的注意义务,应仅限于就该项运动、该套动作本身所做的安全提示,如:明确此项运动的禁忌人群(孕妇、未成年人等)、详细讲解动作要领及注意事项、如何避免运动损伤,以及合理安排运动和休息间隔等。
假如健身主播已经尽到了应尽的注意义务,做到了必要的安全提示,一般认为其没有主观上的过错,不构成侵权,无需为观众因自身运动不当导致的受伤承担赔偿责任。反之则构成侵权,跟跳者可主张赔偿,但仍需进一步举证证明跟跳与受伤之间的因果关系、健身主播的过错程度,以确定具体的赔偿责任大小。
网络打赏是否构成对主播的赠与,或者是否与主播之间构成合同关系,从而导致主播应承担更高的注意义务?
直播打赏的运作模式为,观众通过直播平台购买虚拟货币,即“充值”;再用虚拟货币兑换虚拟礼物,打赏给主播,即“打赏”。主播不能及时获得观众打赏礼物所对应的现金,而是在直播结束后按照“打赏”的价值,按事先预定的比例在平台、经纪公司、主播之间进行分配。
关于直播打赏的法律性质,近年来司法实践逐渐在统一尺度:充值、打赏行为系一个完整的消费行为,不能抛开充值行为仅就打赏行为作出单一的评价;观众在观看直播时,使用虚拟道具享受了增值服务,获得了与网络游戏体验相似的精神满足感,其打赏行为并非毫无所得,不具备单务性、无偿性,故充值、打赏均不构成对主播的赠与。
同时又由于用户付款的对象是直播平台,而主播也有赖于平台的结算和支付获得收益,双方都依赖于直播平台的组织和结算,并不发生直接的消费服务关系,一般认为观众打赏与主播之间不构成单独的服务合同关系。
然而,由于观众与直播平台之间构成了消费关系,主播履行职责仍需受平台与观众之间法律关系的约束,遵守平台的规定。除此以外,对观众并不负有更高的注意义务。
在购买课程以后,双方之间建立了服务合同关系,提供服务的一方不仅要具有专业资质,还需要提供相对个性化的服务,并对接受服务方的人身安全负有较高等级的注意义务。基于此,如因未及时跟踪观察学员的身体状况,或由于指导不当、安排练习不当导致学员受伤。应认定服务提供方具有主观上的过错,需承担与其过错相适应的法律责任。
对于个人而言,网络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分享,健身、运动、美食、美妆、游戏等等,为健康也好、为乐趣也好,跟随模仿无可厚非。然而任何时候,每个人都是自身身心健康的第一责任人,需要具备一定的自知力和鉴别力,否则,对自身的损害需要自行承担责任。
对于网络平台和主播而言,提供网络直播服务时的最低底线为合法合规,在此基础上,为避免不必要的纠纷,还要尽到与自身权利相适应的法律义务,充分考虑到观众的多样性及风险的概率,对自己提供的“产品”——直播服务设计细致、全面的“产品说明书”,即风险提示、直播讲解等,否则,可能因未尽到合理的注意义务而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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